少爷和他的黑道保镖56
（56）
李马克原地拍了两下篮球，然后一个利落地三步上篮，把篮球稳稳地丢进了篮筐里。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了在他身后打着伞的男人。
男人身着浅蓝色的高定西装，胸前点缀着一支别着金属玫瑰胸针的暗红色领带，手腕上贴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金属腕表，他的头发不长不短，被发胶抓成了一个很适合他的精致发型——一看就是专门做的造型，他的鼻梁上架着墨镜，就算只露出半张脸也能看得出来这张脸的标致和贵气，一副妥妥的小说里标准的霸总形象。
李马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对方拿着伞的那只手，准确的说是看着对方手指上那只在阳光下还有些反光的，看起来颇为普通且旧，与他整身的贵气有些格格不入的物件。他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情绪。
“辰乐没来吗？”男人轻飘飘地开口，语气温柔。
“走吧。”
李马克没回答他的问题，把球扔给了身后的小孩们，然后走到一边的观看台边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和书包，往男人这边走。
李轩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他笑着说：“不是叫你穿西装来吗，这个场很重要，有很多大人物。”
李马克喝了口水，淡淡地瞟了一眼他，语气平和道：“忘了。”
李轩听见这明显是和他作对的说辞，也不恼，仿佛是料到了他会这么说：“我知道你常在学校不怎么穿西装，所以我给你准备了。”
李马克：“……”
说着，李轩带着李马克来到一辆豪气的房车前，李马克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看见李轩向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上车吧。我亲爱的Mark。”
李马克有些犹豫，侧头看见李轩那半张脸隐隐的笑意，看起来虚伪极了，稍一皱眉，转头便上了车。
车上的布置是一个化妆间，在车的尽头还有一个小门，门口摆着两个大架子，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西装，架子的最下方是几排柜子，柜子上方的槽格里放着可谓是五颜六色的领带，有一侧的玻璃柜台里摆着不同款式的腕表，柜子以下的方格里整整齐齐码着皮鞋。
还没等李马克反应过来，门口对面的门帘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穿着时尚，脸上画着淡妆的年轻人，将他一把拉到了一边，用软尺横竖比划他的码数。
“量完让他洗个澡，一身汗。”李轩自在地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示意司机开车。
原来在车身尽头的小门内是个浴室，李马克走进浴室，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摄像头，镜子是单面的，才拿出手机来和朴志晟发了条消息。
再等李马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穿着一身卡其色格子西装套装站在镜子前了，看着镜子里梳着三七分刘海，脸上化着不明显但很贴合妆容的自己，微微有些吃惊。
他的肩宽比早已褪去青涩，西装的马甲贴合着他的腰身，非常心机地彰显着穿衣者的身材和魅力，他的下颚线因为赘肉的消减而变得越发清晰，成熟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对于这么一身堪称骚包的装束，李马克有些抗拒，他沉默地无视了造型师的话，把西装外套的扣子给扣上了，欲盖弥彰地挡住那只马甲，同时在对方给自己整理头发的时候，又不动声色地把脖颈间的领带给松了松。
当造型师准备拿起桌上的一瓶爱马仕大地的时候，李马克终于忍不住：“这个就不用了！”
“怎么不用？”李轩歪着头对着这边的李马克轻轻上扬了下嘴角，然后打量了一下他后懒洋洋地起身，“这样才像话嘛。”
他来到李马克身边，上下打量了好久，看得李马克有些浑身难受。看见对方似乎是很反感自己的表情，李轩冷笑一声，从旁边的柜子里抓出一块手表，给李马克戴上了。
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李马克，终于是满意了，正准备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道：“哦还有一个，把你那表情收一收，别人以为欠你钱了。”
这是时隔多年，李马克再次进入这样的场合。
豪华，高档，各式各样李马克只在新闻上看到过名字的商业大亨，企业家，以及大多年轻富二代，大家拿着酒杯四处交谈，每个人的表情都写满了高人一等的傲气。
李马克抬眼大致扫视了一下场子，便垂下了眼。
李轩的确没骗他，是一个大型的有钱人聚集的晚会。晚会的主要人物都是一些现在发展很有势头的企业家，还有一些科学家，不难猜出这个晚会应该是李轩和做药企的同行们一起合办的。整个会场充满一股学术和金钱混在一起那种诡异又光辉的气息。
身处这样的环境，李马克却没有丝毫的不适，他那与生俱来的气质和冷淡的态度以及举止间流露出的教养，配上他那身即使是临时打造的造型，也与周围的环境非常和谐地融合了。
李马克再次停下了脚步，是因为李轩停下了，转过头正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Mark，其实你比你自己想的更要适合这种环境。”李轩眼睛一弯，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李马克别过了目光，神情淡淡。
“李总，不得不说，您做的这个药企也太成功了！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好不容易回国，让我给逮着了吧！”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眼镜的中年人上前来，把手里的两杯酒递给李轩一杯，李马克认识他，这人是前几年名声大噪的生化科学家，研究的也是药物制备，是这次晚会的主办方之一。
李轩笑道：“谬赞了哈哈哈，王先生这种做研究的才是真正为国家做事的，更值得尊敬。哪是我们这种只会上酒桌的商人可以比的呢？”
李马克听到这，冷笑了一声，那位科学家似乎注意到了李轩身后这位年轻人，探头一看，还没等李轩开口，他就拿着酒杯凑上去：“这位想必就是李总家的大公子吧，久仰久仰！”
李马克从容地从一旁走过的服务生手里的托盘里取走一只装着果汁的酒杯，十分礼貌地与对方碰了杯：“晚辈对王教授才是久仰大名，您前几年发表的论文那么有名，晚辈都拜读过。”他微笑着垂眼做出乖顺礼貌的样子，并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比对方挪低了一些再碰了上去。
“哎呀哈哈哈真的吗？”王教授正惊叹于对方的涵养，听到这又吃了一惊，又有些欣喜，“没想到李公子对鄙人的研究还感兴趣吗？”
李马克微笑道：“实不相瞒，晚辈的母亲以前就是做这方面的，所以对这方面多少很感兴趣。”
王教授对李轩他们家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于是更是欣喜的继续问：“你母亲……”
“老王，犬子很久没来这种场合，可能有些紧张，您就别难为他了。”李轩笑着打断了王教授，王教授有些遗憾地住了口，然后看着李马克朝自己得体地笑了一下后，又跟着李轩走了。
——完全看不出来“紧张”，他真的很少来这种地方吗？要不是李轩这么说，他差点都要以为对方是常年混迹于这种场合的富二代公子，如此大方，如此得体。
“你在紧张什么，我又没说错话。”李马克冷不丁地开口，抬起眼神看着正在自己面前一步步慢慢走的李轩。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在帮你摆脱一个麻烦罢了，你不感谢你的父亲我，还说这样的话，可真叫我难过。”李轩假惺惺地转过头看着他，表情很是受伤的样子。
李轩今天的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不得不说，看起来似乎最近的状态也非常好，李马克默不作声睨了他一眼，平淡道：“这么重要的晚会，您不去和其他大人物们谈生意，倒留在这陪着我，真是受宠若惊呢。”
李轩淡淡抿了一口酒，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温柔：“本来是怕你不适应，想多陪陪你，没想到你比想象中融入的快。”
“嗯，多谢父亲夸奖。”
“你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李马克知道李轩对自己的状态了如指掌，如此问他一定是想说点什么。从一进到这样的环境，李轩就一直强调自己“很适合这样的环境”，他其实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果然，李轩笑道：“何止‘挺好’，绩点4.7，还是校学生会部长，参加了辩论和篮球队。如果我没猜错，明年你应该还会留学生会主席和辩论队、篮球队的队长吧。”
李马克没吭声。
“自己选的路，挺好的，但也很普通。普普通通的学霸路。”李轩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灯光洒在酒水里折射出的光，“但你要是走我给你的路，凭你的智商和能力，随便给你几百万拿去创业，或者说当年继续留在国外双学位修金融和法律，你早就已经有自己的天地了。我知道你早就不用我的钱了，打在卡上的钱都没动过。连件像样的奢侈品都没有，你现在这样慢慢的靠自己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李轩虐待你们不给你们钱呢。”
李马克放在兜里的手越捏越紧，他很不想听到李轩接下来说的话。
“Mark，我很早就说过，你和我很像。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有一大半都是靠着家族积累下来的资产活啃到今天的蠢货，还好意思拿出来说都是自己做出的事业，只有我是从真正的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的位置。”
李马克咬着牙道：“一点也不像。”我一点也不像你这个踏着别人的梦想和生命往上爬的衣冠禽兽！
李轩似乎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又或是根本不屑，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对方正值青春的年龄，看起来青春蓬勃，眉宇间都装着年轻人的热血和激情，眼睛即使是垂着，都还是能看见那里面藏着的熊熊燃烧的野心，这让李轩很激动——这简直和当年的他像极了。
“Mark，我虽然耐心很足，但是时间有限，”李轩轻轻地松了松领带，“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刚刚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时间还不晚，只要你肯，我立马可以给你足够的资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甚至可以把国内的这个公司转让给你。”
李马克一头雾水，前面的话还正常，但他绝对没想到李轩会说出“把公司给你”这样的话，国内的这个公司是他除了在国外总部之外做的最大的一个，他是怎么？真的为李马克着想？真的想要培养他？但过了几秒，他便立马冷静下来，掩饰住眼神里的疑问。
“转让给我？怎么转，其他股东会同意吗？”
“我就是最大的股东，当然都听我的，只要我愿意，公司就是你的。”李轩笑得毫无破绽，李马克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算了，这么快的把公司要让给我，你敢给我还不敢接呢。”李马克收回了目光，装傻道，“要是是公司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有什么资金运转障碍，我又不学金融看不懂股票，傻乎乎地接下个什么大麻烦，那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他边说，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但毕竟是李轩，那个戴了好几副面具的李轩，听到后面那几句话表情根本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假惺惺的笑脸，听李马克说完，他淡淡地回复了李马克一个眼神，道：“套我话呢，你胆子不小。”
李马克几乎是回了一个更假的，活泼的笑：“我哪敢呀。”
李轩冷哼一声，再懒得装：“给你机会不要，那我就收回了。你还有个弟弟，就凭你现在这样，你也不想让你们的生活过得太难吧。我也知道你们一直在调查我，怎么样，查出些什么了吗？”
李马克脸沉了下去。
看见他这个样子，李轩心情更愉悦了，他似乎很喜欢看别人在他身上吃瘪的样子，他笑道：“能处理的我早处理了，想查我没那么容易。所以你们几个孩子还是专注学习吧，好好在国内完成你的大学梦吧。”
“那我还是还是要查呢？怎么样，你还要把我也处理掉吗？”
“Mark，”李轩还是保持着那张令人难受的笑脸，语气无奈且宠溺，“你知道的，我不会动你的。”
他靠近李马克，露出少有的来自长辈的温柔的目光：“你这么的优秀，和我如此的像，我又怎么会舍得动你呢？”
李马克被这一段肉麻的谎话气得作呕，一个好脸色也不想留给李轩，李轩看着他被恶心到的样子，哈哈大笑，看着一个朝自己走过来的另一个公司的总裁，低声对李马克说：“行了，我就不拉着你了，你自己玩去吧，多认识点人总是好的。好好表现，不要给我丢脸。”说完便恢复笑脸和那位总裁碰杯了。
李马克终于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他立马转身就走，本想去窗台透透气，却被身后的一个人叫住了。
“哎呀这不是李公子嘛，Mark大少爷。”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马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站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是一个穿着奢华精致的男生，与他年龄差不多大小，脸上是年轻人特有的骄纵又傲气的笑容，他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在对方还未察觉地时候又收回了目光。
“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好多年前了，那个时候咱们还是孩子呢。”对方优雅地走上前来给对方碰了下杯，眼神毫不忌讳地在李马克身上扫视，有些轻蔑地意味，要是换做别的富二代小子早就受不了了，但李马克垂着眼睛，看不清里面的任何情绪，李马克礼貌地笑回：“小黄总好，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看着李马克不冷不热的样子，对方轻蔑地哼一声。
李马克心道怎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别人抓着针对呢，但也只好祈祷对方的刁难能尽早结束，他还想早点回去读文献呢。
“怎么一个人呢，走，带你去认识一下朋友。”这位“小黄总”笑眯眯地吧李马克往人多的地方引，李马克看着那不怀好意地笑，有些无语，但也只好跟着。对方是著名“黄氏集团”老总的儿子，比他大上几岁，拿着父亲给的“创业费”自己做了一番事业，又能说会道，谈项目的本事不小，所以被大家称为“小黄总”，甚至有些人总是上赶着巴结这位小黄总，所以李马克很能理解对方那拽上天的模样，也懒得节外生枝，和对方结下什么梁子。
“那就多谢黄哥了。”李马克也笑眯眯道。
“大家都等着想见见你呢，你在我们这可出名了。”黄奕将人带到了一群一看就是纨绔富二代面前，站在那的几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名牌奢侈品，甚至有一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身边都抱着浓妆艳抹又娇媚的女人，举止旁若无人的亲昵，那从言语间散发出的金钱的腐败气味，让李马克有些不适，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礼貌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哦，这不是李家大少嘛！大学生活怎么样呀，听说你在靠着奖学金养自己呢，佩服！佩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男生大着嗓门喊道，其他人都笑作一团，李马克认得他是某家的小公子，是在家里宠坏的小王子，他仿佛没听见那些笑声，也完全没有觉得不堪，对身边的人都回以礼貌又疏远的微笑。
这样倒显得那些人有些幼稚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使了全力出了拳头结果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最后是黄奕轻咳了一下，朝那边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眯眯转过头来道：“别听他们说，你可是我们父母嘴里从小吹到大的榜样，大家都可崇拜你了。”
另一个少爷接道：“是啊～没想到曾经那么优秀又大名鼎鼎的李马克今天混成这个样子，啧啧啧。”
这一句具有强烈攻击性地话一出来，其他人便控制不住的开始阴阳怪气：“是嘛，当时我妈还说让我向他学习，学啥，成绩好是了不起嘛，我改天也搞个大学来读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李马克是懂了，就是这群少爷们从小被父母砸有关自己的洗脑包，再加上自己小一点的时候总是被李轩带出去抛头露面，更是要被其他家长拿来当面对比，让对方很没面子，人家这是要羞辱回来呢。
那就来吧，反正又不谋财害命，怎么，随着年龄增长，脸皮还不能变厚了？
于是李马克便十分泰然。
“诶，你们家不是还有个小少爷吗？这还从来没见过。”
“嗯，我弟弟不喜欢这种场合。”
“哎哟，真是好哥哥，把弟弟保护的这么好，我要是你弟弟，我得高兴死，有个这么好的哥哥，自己出来混，好资源都一个人独享了，多棒呀！”
“你闭上你的嘴吧。”
这下不止那群幼稚的小少爷们，就连李马克也跟着愣了愣，他转过头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后，明显是刚刚才过来的一个男生——与其他少爷不同，虽然也是一身金贵，但眉宇之间却充斥着一副与众不同的清爽和精神。
“你，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男生皱着眉头，有些挑衅地看着对面的人，“闭上你的嘴巴。”
“你！”说着那人就要冲上来。
“你做什么？”黄奕压低声音在那个人耳边说，“这是林家的那位，最近他们家干得势头好得很，你我都是得罪不起的！”
“我管他谁呢！他敢教育小爷我？那就该死！”说着就要立马冲上去。周围虽然也吵闹，但是那少爷几乎失态的形象实在是有些一枝独秀，身旁的人纷纷侧目，有几位长辈还皱了皱眉。
黄奕一把拉住了那个吱哇乱叫的富二代公子，把他往身后拉，眼神示意剩下几个人拉住他，然后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头，然后一脸歉意地说：“的确是我们先出言不逊，小林公子看笑话了，见谅。”
这位林公子挑了挑眉，眼神示意李马克这边：“嗯哼，那道个歉呗。”
“我他妈凭什么给他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吗？又没骂他！身子那么娇贵还不让说说了……呜呜呜！别捂我的嘴唔唔唔！”那位富家公子一听要让他道歉，简直气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其他人就连那几个女人也都慌张地上前去安慰他叫他别冲动。
黄奕看着他，有些头疼，他们今天本来也没啥目的，大庭广众又不能做什么，就是想羞辱一下李马克，让他知道厉害，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
“这是我朋友，我们关系很好，我把他当弟弟。”黄奕有些尴尬地开口，“所以我代替他给李公子道个歉，如何？”
话是对着林公子说的，但林公子却没看对方一眼，把目光移向了李马克，李马克更是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道：“呃，没事。”
黄奕带着人走前，心里纳闷着，平常这位小爷几乎不会和任何富家公子交流，没什么朋友，也不爱多管闲事啊，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很熟吗？
“刚刚多谢你了。”李马克表面上道谢，心里苦不堪言。明明让他们出完气就好了，今天这一茬倒是让他们都彻底记住了自己，看来这梁子是结下了。
“嗯……不用和我说谢谢。”对方一反刚才的严肃，现在放松的模样看起来倒温和多了。
李马克盯着对方看了半天，觉得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了。他来之前专门了解了一下商圈的那几个董事长和富二代们，以免说错话得罪人，眼前的这位的确是林氏集团的小林公子，但见到真人后，他总觉得对方很熟悉，像是很早之前见过的，他再使劲想了一下，却也实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小林公子，不好意思有些冒昧、”李马克见对方友善，便也直接询问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呃……看来马克哥你果然没认出我。”林公子似乎有些尴尬，抬手轻轻挠了挠脑袋。
李马克更是疑惑了，他记忆不算特别好，如果他觉得熟悉，那应该也是在他心里有过特殊回忆的人。
“我，我……”对方支吾了半天，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越说越小声，“我林宥斌。”
“林宥斌？“难怪李马克没想起来，不仅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长相变了，更重要的是眼前人的精气神和多年前那个吊儿郎当一身戾气的小孩那是一点钩都挂不上啊！
这是那个林宥斌？那个在学校里面欺负小朋友，和辰乐打架的小痞子？？
看着李马克不加掩饰地惊讶，林宥斌更窘迫了。
“啊，不是，没有。”李马克立马调整自己的表情，有些尴尬地笑道，“你变化真的太大了，实在是没有认出来，对不起。”
“没事。”林宥斌又开始挠头，“真的变化很大吗？”
“嗯，变帅了。”李马克笑着说道，“看到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惊喜，虽然倒也不能说你以前不好……”
“得了吧，我知道我以前很浑。”林宥斌这么说出来也有些好笑，“但真的，马克哥，这么多年以来我也不好意思主动联系你们，每次像这样的晚会我都会去，但也没再见你参加，今天听说李总要来，本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见你了。”
“让你遇见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尴尬。”李马克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没事，是他们那些人脑子不好使。”林宥斌笑笑，“你倒是拿出你之前在办公室怼我妈的样子啊。”
“那可不敢，之前对阿姨也是情况所逼，希望能谅解一下。”李马克听得心里惊悚，心想这小孩是真的心直口快啊，说啥都不忌讳一下，要不是他知道对方对自己友善，他都会怀疑对方是要借此挤兑他。
“当时本来就是她错了，我说着玩玩，你别多想。”林宥斌眨眨眼睛，“这么多年来，我是真的想说，谢谢你，谢谢你们。可能至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忘不了那一天了。”
“你也知道我的出生，我爸对我要求又高，我妈又只想着她自己，我做什么他们都不满意——或者说根本不会拿正眼瞧我。所以我一直争强好胜，还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总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小时候就觉得欺负别人让别人都害怕我，那我就是很牛，我当时还引以为豪。”
李马克和林宥斌同时笑了。
“然后后来那件事后，我想了好久，以前更小的时候也见过你，但是完全没有那天你来领人回家一个人在那高高在上的样子给我带来的印象深刻。我当时就想，原来还有这么牛逼的人啊，我也要变得像他那样才对。我这时候才意识到，欺负别人算什么本事啊！”
李马克心里讪讪想道：我那都是装的。不装得狠一点，他本来也是个半大的孩子，那别人不就觉得他好欺负么……但他表面上却说：“哈哈哈，没想到我还能给你带来这样的影响，很荣幸。”
林宥斌淡淡一笑，道：“而且读自己的书，走自己的路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听我爹说你放弃了国外进修的机会回国继续读大学，我真的很佩服，你不要听他们说的，之前因为留级，我现在还在读高一，但我也还是想参与高考，然后大学毕业后再去国外进修，走属于自己的路真的很酷！”
李马克心想：可千万别乱跟我学啊！我那是因为一些事迫不得已回来的……不然我还是在国外读的大学……
林宥斌没看见李马克有些担忧的表情，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始扭捏道：“呃，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想问下你，就是那个……”
“什么？”
“嗯……就是，辰乐他现在怎么样？”
“辰乐？挺好的呀。”
林宥斌皱了皱眉，然后更小心翼翼地问：“那他现在成绩呢？”
李马克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来，林宥斌和辰乐一样大，他看着对方就像看自己另外一个弟弟，他可太懂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他常年老二，就是年级第二，但他还参加了数学竞赛，成绩是不错，就是还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看着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李马克又继续道：“第一是朴志晟。”
林宥斌的表情瞬间更僵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马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都多少年了，你还和他们比？”
林宥斌咳了咳，装作不在意地挺直了背：“这种事嘛，就是要有竞争才有动力。”
说完他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笑道：“我读的高中都没遇见什么有意思的对手，搞得我都没什么学习的压力。”
李马克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恍惚中的一丝异样，猜测对方可能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于是道：“下次欢迎来找辰乐和志晟切磋。”
“啊，这就算了吧。”林宥斌讪讪地移走了目光，“辰乐现在打人下手还那么重吗？”
“他啊，他早不打架了。”李马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温柔的东西，表情也变得温柔起来，“这家伙现在被人宠着，有脾气也没处放。”
“啊，这样，那他之前下手可太重了，我现在都还记得呢。”
“下次你打回来？”
“啊不了吧……”
“……”
两人再闲聊了几句，互留了联系方式，李马克便准备先行告退了。
“以前你们救了处在迷茫的我，”林宥斌在李马克准备走的时候开口道，“所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尽力而为。”
李马克抬眼看着他，面前的少年正如辰乐一般的年纪，眼里是光，也是希望。李马克眼里渐渐盈上淡淡的笑意和欣赏：“好。”
“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打不相识的那种，对吧？”李马克不动声息地朝他眨了眨眼，假装没看到对方发亮的眼神和欣喜的神情，转身走了。
到礼堂门口时，李马克又转过头，在一串金碧辉煌中寻找着李轩的身影，但整个舞会大厅充斥着格式各样的李轩，他回过头的刹那，看见了在反光大门的镜面里的自己，精致的造型，昂贵的西装，与身后的人们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一时有些恍惚，之前觉得自己不过如此，现在更觉得也不过如此。
找不到李轩，他也懒得再找，他知道对方有眼睛盯着自己，果然他刚一出门，一个脸熟的西装男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李公子，李总让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李轩的司机吗，送了我那他呢。”
“李总的要求，我们这些打工的服从就是。”
李马克斟酌了一下，觉得李轩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自己，便径直上车了。
来的时候就花了将近两小时，李马克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暗的天空。
李轩这次叫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他继承他的衣钵？他真这么好心？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李马克拿起手机，戳了戳萨摩耶头像，想问问他能不能查到李轩这个国内公司的内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帝努：哥你太高看我了，我纵使有技术，也木有胆量哇！这可是在国内！
李马克：……我忘了你也回来了。
李帝努：……
李马克捏了捏眉心，他才突然想起现在李帝努也回国，要是有什么动静，更何况目标还是那么大一个公司，之前听说过在国内有很多人盯着他，要是随便操作暴露真实身份和行踪，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
虽然李马克相信这孩子一定有保护自己的法子，不然也不会贸然回国，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对方了，于是匆匆回道：“那行，打扰了。”
“等下，”李帝努在李马克发完那条消息后又弹出来，“我这两天也有个事，不过我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和你说，既然你今天来问我，那我还是简单说一下。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选吧！听哪一个？”
“都可以。”
“那我就不废话了。好消息是之前李轩拔除我的自创软件的时候没有清理干净，我前两天刚刚检测到它的存在了，虽然还很小，但的确是有了，”
“坏消息是，虽然检测和基础的扫描可以做，但是再深入的不行了——现在的它还很原始，很多功能我已经没法再添加了，并且我现在在国内，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而且据我现在检测，李轩电脑里的大部分文件都上了强密码，所以还要获取深部信息可能会很难。”
李马克盯着手机，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敲了一段信息。
“不算太坏，要是能检测到邮箱内容和软件使用情况就已经可以了，所以对我们现在来说算是好消息。”
“？”
李马克看着对方发来的问号，大概能猜到他接下来的疑问。
“那个……芯片解析出来的内容，没有什么重要的吗？”
“嗯，只能说向我们解释清楚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但不能解决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李马克没再发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在社交软件上说，虽然他们几个的手机早就被朴志晟拿去星宿彻查过没有被安装上什么奇怪的监听设备，但还是谨慎一点好。
“哦，我知道了，不方便说是吧。”
对面很体谅的没再继续问，李马克看着发来的消息，勾唇笑了笑。
“但是你也清楚一点，这样东西被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一定是不想让人看见的，所以准备这个文件的人一定是想向别人诉说什么秘密的。既然是秘密，当然也不会开诚布公，他一定会用更隐秘更委婉的方式表达，就连卧底交流都要用摩斯密码，不是吗？”
“我知道了。”
李马克回复完，便没再看手机，他看着路边一个接一个亮起来的路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闭上眼睛，从手机里翻出钟莉说的最喜欢的那首歌，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
伴随着音乐，钟莉视频里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想起来。
“……我最喜欢摄影，父亲送我的18岁生日礼物就是一台相机。相机和照片总能记录很多美好的瞬间。”
“那些总让人觉得抓不住的时间却能永远的停留在一张小小的照片上，伴随时间的流逝，它依然定格在那。我尤其喜欢看着照片回顾过去，因为照片是最能诉说故事和真相的东西，当我迷茫的时候，它总能告诉我答案和方向。”
李马克突然睁开眼睛。
照片，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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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粗长，各位客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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